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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是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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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是你

少女練過多年鞭子,身形自然比常人敏捷,只須側身一閃,便輕松躲開了刺過來的刀刃。

趙小錦撲了個空,愈加怒不可遏,再次舉刀朝她撲過來。

此時守在門口的金安金順已察覺到殿內的動靜,飛身進殿,以閃電之勢一把摁住了趙小錦,趙小錦身子一軟,手中的匕首“呯”的一聲落地。

金安問:“郡主你沒事吧?”

少女面色鎮定,一手握著腰間的“紅紅”,一手拂了拂裙擺,“放心,我沒事。”隨後斜睨著趙小錦,“你以為殺了我,你就能遂願了嗎?”

趙小錦淚落腮邊,嘴裏卻在瘋笑,“只要你死了,我心裏這口氣便能出順了,如此,也算是遂願了。”

少女朝她翻了個白眼,罵了句“瘋子”。

此時馬嬤嬤也聞聲跑進殿,見小主子無恙後才松了口氣,冷臉斥責趙小錦:“你好大的膽子,竟敢行刺當朝郡主,老奴倒想看看皇上知曉此事後會如何處置。”說完便要讓小德子進宮稟報。

少女忙出聲阻止:“罷了,無須驚動宮裏了。”

馬嬤嬤不放心:“郡主啊,這樣的人可不能輕饒,否則她一回不得手,還會來二回。”

“下回再不讓她進府就是了。”少女轉頭吩咐金安金順:“你們將她帶出府去,放了她吧。”

趙小錦一臉不屑:“你別以我會感激你。”

“我壓根兒就沒指望過你的感激。”她不過是同情她而已,就像同情她自己,“金安金順,速速將她帶出去。”

金安金順齊聲應“是”,隨後便將趙小錦架出了府。

一陣春風襲來,吹得殿外的桂花樹嘩嘩作響,日上中天,光影灼灼,四季周而覆始,哪管人間悲歡榮恥。

馬嬤嬤跟在小主子身後,囁嚅著:“郡主,咱們當真……要將那些產業還給趙小錦麽?”

“嗯,還給她。”少女毫不猶豫:“包括我殿中的那些琉璃珠子,都給她吧,那本來也是她的。”

“若是還了,咱們手頭……便要拮據了。”

“拮據就拮據唄,又不是不能活。”她說著頓了頓:“何況你不也說過麽,如今我已有了自己的親生父親,再不會無依無靠了。”

馬嬤嬤“哦”了一聲,無話反駁了。

晚些時候,容瑾也來了,給她帶了好些西域的果子,還帶了一雙他新做的金縷鞋。

仆從們知趣得很,見皇帝來了,忙不疊消失得無影無蹤,將整座大殿都留給了他們二人。

容瑾身著一襲月白色便服,面若冠玉,氣宇軒昂,手裏攥著那雙新做的金縷鞋,溫柔地問:“小染想不想試一試?”

新做的鞋子仍鑲嵌著五彩琉璃珠,鞋面白底綠竹,清翠繁茂,看上去素凈而雅致,別具一格。

少女腳上正好穿著他上次做的鞋,擡眸瞄了瞄這一雙,仍是打心眼兒裏喜歡,便乖順地點了點頭,屈身坐到了殿內的官帽椅上。

容瑾上前一步,屈膝蹲下,輕輕握住少女細細的腳踝,將本有的鞋子脫下來,再將新做的鞋子穿上去。

“謝謝容哥哥。”少女低聲喃喃。

聽她叫“容哥哥”,他整顆心好似泡在了蜜罐裏,“小染站起來走一走,看看大小合不合適。”

少女又聽話地起身在殿內走了幾步,“合適。”

“你喜不喜歡?”

“喜歡。”

她一喜歡,他就高興,向來沈靜的臉上浮起幾許雀躍,試探著朝她靠近兩步,“小染,你父親趙將軍……昨日提到了咱們的婚約。”

少女一楞,咬住唇瓣看了他一眼,懨懨地耷下腦袋:“容哥哥以前不是說……這樁婚約算不得數麽?”

他趕忙否認,“算數,算數的。”

少女又看了他一眼:“為何?”

“因為是你。”

她再次耷下了腦袋,好一會兒沒吭聲,殿外的春光洩進來,落得她滿頭滿身,尤其將她後頸處白嫩的肌膚映得愈加晶瑩剔透。

他再次靠近她,近到只須輕輕一伸臂,便可將她擁入懷中,“小染可是有心事?”

她默然地搖了搖頭。

“那小染為何不看著我?”

她倔強地垂著腦袋,就是不看他。

他低聲開口:“在我還是燕國的一個樂工時,我便想娶小染為妻了,只是那時,我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坦然地走到小染面前。”

“以前我姓洛,你為何不恨我?”少女喃喃問。

“在沒來京城之前,我是恨的,因為周圍每個人都在恨,可是後來到了京城,遇到了小染,我的恨……便有了一些變化,我想,我真正該恨的人,應是那些作惡之人,而非所有的洛姓人,就像我不能因為恨洛庭軒,而將自己變成另外一個洛庭軒一樣。”

少女的頭垂得更低了,縮著肩,許久也未回話。

他看著她瑟縮的樣子,溫柔地安慰:“小染無須有壓力,哪怕小染姓‘洛’,我也是想要娶小染為妻的,何況現在小染姓‘趙’了,外頭沒人再敢反對咱們的親事了。”

她搖頭搖得如撥浪鼓:“我沒怕。”

一聽說她沒怕,他眉間舒展,長長舒了口氣,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求娶了,他定要以舉國之力為她準備一場盛大的婚儀。

他又往她跟前湊了湊,擡手想輕撫她的臉龐,指尖剛觸到她的下頜,驀地感受到一片濕涼。

他一怔,面上露出慌亂,“小染為何哭了,是不願……嫁給我麽?”

她強忍著胸口的絞痛,喃喃低語,“容哥哥,我……願意的。”說完身子一軟,整個人都靠在了他胸前。

他托住她瘦弱的身體,“小染怎麽了?”

她的盅毒發作得越來越頻繁了,儼然是時日無多了,淚再次湧出眼眶,聲聲哽咽,“容哥哥,我想去榻上……”

他一把將她抱起來,闊步行至榻前,輕輕放她上去:“小染可是身子不舒服,若不舒服,我這便去給你叫太醫。”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。

少女一把拉住他的衣袖:“容哥哥,你陪我待一會兒。”那聲音期期艾艾黏黏膩膩,就如同在明月巷時無數個她纏著他的夜晚。

他溫柔地應了聲“好”,隨後挨著床沿坐下,看著滿面淚痕的少女,心頭惶惶不安,“小染究竟是怎麽了?”

少女仍緊緊攥著他的衣袖,好似生怕他跑了似的,眼睫輕輕翕動,嘴角勉強露出一抹笑:“容哥哥,我想你……親親我。”

他頓了頓,俊朗的眉眼裏溢出憐惜與羞澀,擡手輕撫著少女的額角,隨後俯下身去,輕輕吻住了少女的唇。

氣息交纏的瞬間,溫柔的觸碰攝人心魄。

她的唇潤澤而滾燙,滾燙得猶如冒著熱浪的炭火。

他隱隱覺得不對勁,擡眸看她時,才發現她正捂住胸口蜷縮著身子,好似在忍受劇烈的痛苦,頭上冒出一層又一層冷汗。

“小染。”容瑾大駭,沈聲疾呼:“來人,快來人,傳太醫。”

府中霎時忙得人仰馬翻,不過一盞茶功夫,張慕便背著藥箱匆匆趕來,進殿後也來不及喘口氣,放下藥箱便開始替少女診脈。

哪怕是在診脈的間隙,少女也痛苦得幾次翻轉身體,雙眸緊閉,滿頭大汗,儼然是痛得忍無可忍了。

容瑾坐在床沿抱住她,看著她挨痛卻無能為力,滿臉的慌亂與無措:“如何,你可診出了小染是何病?”他迫不急待地問。

張慕微蹙眉頭,久久給不出答案,隨後又換了少女另一只手腕,診了好一會兒也診不出眉目:“我……看不出郡主得了何病。”

容瑾心頭一沈,雙目赤紅地沈聲喝斥:“你可是太醫院的提點,你不是自稱為神醫嗎?”他難得如此驚慌失措、如此大發雷霆。

“你能不能冷靜點兒。”張慕倉惶地從床沿起身,差點一不小心踢翻了旁邊的圓凳,隨後不耐煩地扶了把額:“我這不是想……再試試別的診治法子麽。”

“還有什麽法子?”容瑾急切地追問。

話剛落音,只見少女突然身子一抽,猛地咳了幾聲,咳出一大口血,全吐到了床沿上。

鮮紅的血液讓整間屋子瞬間黯淡下來。

“小染……”容瑾顫著手摸了摸那血,又摸了摸少女被血染濕的嘴角:“小染,你究竟是怎麽了,為何突然就這樣了?”

少女捂住胸口痛苦地囁嚅著:“盅……盅毒……”

張慕一聽是盅毒,轉背從藥箱裏掏出針包,沈聲開口:“借用你的真氣,助我先封住郡主的心脈,如此,她便能睡過去,便不用硬生生地挨這痛了。”

容瑾立即將少女扶著坐穩,繼而伸掌運氣。

張慕則用銀針替少女紮針,不過片刻功夫,少女便閉眼睡了過去,無知無覺了。

殿內安靜下來,仿佛整個世界都跟著睡了過去。

容瑾將少女在榻上安置好,再次垂眸看了眼落在褥單上的血,握緊袖間的拳,轉頭問張慕:“這盅毒如何治?”

張慕面露難色:“實不相瞞,郡主中這盅毒應該不是一日兩日了,而且,我確實……醫不了。”

容瑾聞言轉過身去,好一會兒沒吱聲,接她回來這麽多時日,他竟從未發現她身體上的異樣,想到這兒,他懊悔得難以自抑。

張慕嘆息一聲:“此事怕是有些難辦。”

容瑾看也未看他,轉背往殿外走:“既然你醫不好,朕便去找別人來醫,哪怕是找遍整個周國,朕也要找出能醫好小染的人。”

“你的時間只有五日。”張慕急切地喚住他:“心脈只能被封五日,五日後若是不解開,人便會……跟著沒了,若是解開,以郡主現在的虛弱,估計也熬不了多久。”

容瑾回眸,眼角泛紅地看著他:“你究竟想說什麽?”

“你一旦遇上郡主的事,便會失掉往日的沈穩。”張慕無奈地搖了搖頭,朝他行了兩步:“但這次確實非比尋常,盅毒向來是家族相傳,且學醫之人也不屑於學盅,你想在短短五日之內找到一個能解除郡主盅毒的人,怕是異常艱難,我的意思是,你要有個心理準備,作為一國之君,無論遇上何事你都不讓自己垮了。”

容瑾咬了咬牙,說得一字一頓:“你放心,朕不會垮,朕定能找到救治小染的人。”說完頭也不回地出了殿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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